我希望我的孩子能言善辩,所以我给他们取名佑辞、佐言。也许这样我的想法太明显,“佑辞”又改作“佑茨”,不过这样,好像更明显了。
可是,他们都不大喜欢这名字。
现在孩子两岁了,依然不会表达,我可真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己见。
那时,看着襁褓里的佑茨和佐言,我缓慢地接受着我是他们的父亲这一事实。大家都很高兴,而我却反复提示自己,眼前这两小只是我的儿子。
我喜欢孩子吗?我想不是。我在学校的孩子已经够多了,多到讨厌。同事朋友的孩子也见惯了,顽皮无礼、任性纠缠、花钱花时间,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可能会这样,我就头痛。
然而,三个和尚没水喝,亲人多起来,反而没人带孩子。亲人们,都诉说着怨气和理由,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讨厌孩子,但是我却最没有推托的底气。
再见了,我的自由,再见了,我的懒散。
他们出生的时候,爆发了新冠疫情。岳母、老婆和我三人,与世隔绝,专心在家带孩子。并没有谁规定,但自然而然的,我主要负责佑茨。他长相与我接近,但是不像我的小眼睛,仔细一看,好像又不怎么像我。反正有说像的,有说不像的。
满月前,佑茨每天由我带他睡觉。其实也没有睡觉,整个晚上,他都不怎么睡。特别是凌晨3点到5点这个时间,是他哭喊的时间。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耐心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。我只有抱着他踱步,他才不哭,我一坐下,他立刻就用尽全身力气哭。
他是个哭的高手,哭的声音凄惨异常,仿佛痛陈他父亲的过错。即使声音嘶哑,也绝不放弃。我想,有时他是真的悲伤了。这时,他的哭与平时不同。先大张开嘴,脸涨得通红。数秒内,都没有声音,在你以为他只是打个哈欠时,突然黄河决堤,哭声震天。
那时我也刚刚做父亲,我把他扔在沙发上,实在不知道怎么办。
我实在太困了,终于想到可以抱着他睡。我坐在沙发上,肘下垫上靠枕,抱着他,终于可以睡好一会儿。但是,不一会儿,他又饿了,不一会儿,他又拉了。想睡个整觉是不可能的。他一睡,我就睡,他一醒,就用哭声提醒:老爸,该你上班了。
而佐言,并不想我在他那里上班。
可能一开始就很少抱到他,后面渐渐地,他竟不让我抱。一换到我手臂上,就哭。
其实,如果他不哭,我就要哭了。
佐言力气很大,医院给他洗澡的护士都这样说。他捏住的东西,我都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拿出来。
刚出生时,佑茨不大会喝奶,哭得像个伤心的小姑娘。佐言完全没有吃的问题,会吃、能吃、也能哭,哭声也很大,而且是越哭越厉害。他哭得不带感情,那是生气的哭、责备的哭。
他也很敏感,轻微的门声,都能点燃他的哭点。只要他不哭,就一定能睡个好觉。睡觉很踏实,不大翻身,才出院没多久就能日夜有分,一觉睡到天亮。
这样下来,他就比佑茨好带得多。
优点不一定带来好运。后来我们请五孃来帮忙带孩子时,他只得离开最喜欢的外婆,由五姨婆带着睡觉。
最开始他还不喜欢拒绝大人的意思,虽然比佑茨晚两个月学会走路(一岁),走得也不稳,却也愿意让大人牵着走,直到真的累了。回头看佑茨,还在起点那里躺在地上哭,求抱抱。
带孩子之前,我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。带孩子后,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,即使他们那么小,也总是忍不住拍他们几下,然后怨天尤人,后悔不已。
孩子天生自带禀性。两个都是,如果不满足他们的要求,都是又哭又闹。